羌骑
但不同的是,潼关时,他们尚且有退路,但此时脚下就是许都,他们无路可退,许昌在,他们则在,许都亡,他们则亡。
毕竟要是今日马超攻下许都,那么明日全天下就会传遍魏都许昌被攻破的消息。
届时,不只是曹操,整个魏国都会沦为天下的笑柄,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许都说不定会再次动荡起来,陷入曾经那个群雄逐鹿的局面。
所以今天,哪怕是用尸体填,也绝不能让许昌城墙上出现一个窟窿!
惨烈的攻城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,天幕上的一抹残红也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星汉灿烂。
惨烈的战役吞噬的不仅是年轻的血肉,还摧残着他们的心理。
一整天的高强度作战早已使双方人马身心俱疲,久攻不下更加使西凉军士陷入到了疲惫当中。
没奈何,马超只好指挥军士在不远处就地安营扎寨,战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。
终于得到片刻喘息之际的陈凡与钟繇走上城墙头,开始逐一清点城池各处的情况。
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糟糕,许昌不似潼关,并无天险可依,所以更加有利于西凉军作战。
而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,就只有以逸待劳,孤军奋守了。
——
长安。
城墙上的魏国旗帜早已被替换,取而代之的是马腾的旗帜。
于禁紧紧盯着城门的动向,刚刚斥候来报,潼关已破,城内守军退守许昌。
另有探子来报,长安城内已经集结起运粮车上千,不出所料,应该是运往潼关的补给粮。
而现在他要做的,就是在半路截掉这只运粮队!
此时天已蒙蒙亮,寒霜凝结,地上都泛了一层白。
吱呀吱呀的声音突然响起,让于禁立即警觉起来,那是长安覆着铁皮的大门被推动的声音。
定睛一看,果然,一辆接着一辆的运粮车从城门口鱼贯而出,运粮车两侧各有二十余名军士把守。
“于将军,我已命将士们提前埋伏在粮道上,只等西凉军经过,便可以动手截杀运粮队。”
乐进悄悄走到于禁身旁,附耳低声说道。
“嗯,有劳文谦了。”
于禁点了点头,随后继续观察起了西凉军的动向。
等到运粮队全部离开城时,于禁才发现,这次的运粮队的配置,还真不是一般的高。
队伍首尾各有一支队伍随行左右,皆是披着熟铁制的甲,西凉产的高头大马也都着了马铠,无疑是精锐。
“这是,羌骑?”于禁皱了皱眉头。
西凉特产的羌骑他并不陌生,可那苦寒之地,可没有中原那么成熟的制甲技术,更别说整套的马铠了。
而马铠也一直是他们克制羌骑的重要手段,但如今成套的马铠却被装备到了羌骑身上。
“难道是,孙权?不不不,应该不是他。”
于禁开始猜测起来,究竟是南方哪位诸侯和西凉有勾结。毕竟他不觉得西凉可以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,掌握这么成熟的马铠制作技艺,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,那就是南方的哪位诸侯,和西凉做了点交易。
首先他想到的便是孙权,毕竟他们前脚刚攻下赤壁,后脚西凉便打到了许昌,这两者之间要说没点什么联系,他实在是不信。
但刚想起来孙权,立刻便被他否决了,西凉与扬州相隔甚远,若是想要结盟,中间还隔了个巴蜀。
所以,若他是马腾,选择的盟友,更有可能是,巴蜀的张鲁!
“于将军,于将军,怎么办?这西凉骑军,好像有点不一般啊。”
于禁苦笑一声,“何止是不一般啊,羌骑配马铠,这块骨头,怕是有点难啃。”
但随后眼神却又坚定起来,“难啃又如何,我曹魏虎豹骑的名声,也不是吹出来的,若是我两万虎豹骑敌不过他八千羌骑,那我于禁还有何面目再追随曹公?!”
于禁想了想,随即又吩咐道:“文谦,你率八千虎豹骑去截杀后面这支羌骑,我率八千去截杀队伍前头那四千羌骑,中间这些队伍,应当是随行军士,实力不强劲,但是人数也不少,你安排你的副将,统御其余虎豹骑,截杀运粮队,务必不能走漏风声!”
“好,我这边去吩咐!”
简单商议后,乐进便和于禁策马赶往了长安与潼关之间的粮道,从潼关带出来的两万虎豹骑,尽皆隐匿于此。
随后两人便按照先前的商议,各自统领八千虎豹骑,去截杀运粮队前后护送的那八千羌骑。
西凉产的大马耐力极好,向来受到各方赞誉,而这也是西凉铁骑驰骋并凉二州的资本。
所以日头刚刚升上来,运粮队便已经抵达了长安潼关粮道的中点。
黑甲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冷冽的寒光,斩马刀也已出鞘,它们需要血的滋润。
“杀!”
一声暴喝响起,山坡两侧埋伏的虎豹骑尽皆策马而出,盔甲的璎珞随风而荡,八千虎豹骑压过荒原,连风都带着铁锈味。
前排骑兵将丈二马槊平举成森冷铁林,划破晨雾,整齐划一的军阵向着羌骑冲去。
“列阵,列阵!”
四千羌骑组成的骑阵骤然收缩,后排却反常地卸下鞍侧皮囊,露出浸透火油的麻绳。
当朝阳攀上枪尖时,这支吞噬过长安的恶狼终于亮出獠牙。
四千羌骑,对上兵力两倍于他们的虎豹骑,竟然丝毫不做防守,而是化作利矛,向着同样锐利的虎豹骑对冲而去!
冲锋途中,羌骑却突然点燃麻绳,四千匹战马顿时化作移动火墙!裹着火龙的骑枪撕开虎豹骑的矛头,烧红的铁蒺藜在曹军骑阵上犁出血沟。有虎豹骑试图截杀,却被羌骑用套马索凌空拖下马背——这些草原屠夫甚至不给补刀的机会,直接用马蹄把落马者颅骨踏进冻土。
这就是,西凉铁骑中的精锐,羌骑!马上无敌!
“凿穿!”
于禁红了眼,没想到羌骑的实力之强劲,比他的预期更甚!
他双刀交错,劈开向着他冲掠而来的一名羌骑,他背后的亲卫则是突然甩出锁链铁球。
带着血腥气的流星锤撞击在羌骑的头盔上,面甲下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,随后身子一软栽下马去。
不错,在这种情况下,刀剑已然无用,只有穿透力更强的马槊和强劲的链锤才能更快捷的收割生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