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不知不觉已入我局
离开监控室。
我没有第一时间去赌厅，而是先让工作人员去把赌厅的中央空调温度调到最低。
同时，我还刻意强调，除了骰宝桌头上的出风口风向不要调整外，温度也不要动。
其余地方的空调都对准那张骰宝桌，并且把风力也调到最大。
安排好这些后，我重新回到更衣室。
今天当班，我本来是安排伪装成为赌客的。
现在既然要抓千，我便开始更换起荷官的制服来。
刚换好衣服，小李就急匆匆跑来了。
“白兄，你真的能行吗？”
我与小李并不熟，只是这十天里面我大部分时间都跟他搭班而已，加起来说过的话，总共不超过十句。
我点了一支烟，慢条斯理道：“你说呢？”
小李见我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，他没有识趣要走的样子，反倒是凑到我身旁，陪着笑脸道：“白兄，郭组长说，白兄你既然这么厉害，就不需要兄弟们协助了，他让场子里的兄弟们都不要靠近骰宝桌，一会儿，你要不嫌弃的话，我能过去看看吗？”
小李是什么来历，我不清楚，只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，我感觉他应该是擅长扑克类的千术。
毕竟，全能的老千并不多，大多数的老千都是术业有专攻。
现在小李主动来跟我套近乎，这很反常。
不管怎么说，他也算是一名老千。
老千与老千在一起，最忌讳的就是偷师。
而他提出来要跟我过去，所谓的看看，就是暗示我，想要取经。
当然，我此刻更多的是怀疑。
他是被郭超派来想套我话的。
不过，对于他们这种小老千，我压根不放在眼里。
别说是站在旁边看看了，就算是我以最慢的速度，当着他们的面施展千术，他们也看不出来端倪。
抽着烟，我语气冰冷道：“我无所谓。”
“真的？”小李面露兴奋，“那白兄，你还等什么？李总可是在等你的好消息呢！”
小李催促着我快点去赌厅，而我则是依旧不急不慢地抽着烟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：“急什么？”
小李一脸茫然的看着我，他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然而，就冲他这幅表情，我就知道他的水平大概有多少了。
他压根就不知道，其实，我从让工作人员调低空调温度开始，就已经与对方开始了博弈。
一根烟抽完。
小李以为我应该要出发了。
却不想，我又点了第二支。
靠在更衣室的墙角，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，这让小李开始变得有一些急躁。
“白兄，你该不会刚才是骗李总的吧？待会儿，万一那个人赢了钱跑了，按照我们夜色的规矩，可不是你说一句没赶上，能够逃避责任的。”
“急什么？”我翻了一个白眼给小李。
后者见我神情不悦，还想再说什么，却见我闭目养神，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，他也只能把到嘴的话硬憋了回去。
足足半个小时后，我这才起身。
“白兄，你要去了吗？”
我回头看了一眼小李，没有搭话，径直走出更衣室，往赌厅走去。
此时，站在赌厅角落的郭超等人，早已等的不耐烦。
见我出来了。
他气势汹汹地跑过来，对我低声恶语道：“你小子磨蹭什么呢？你知不知道，那家伙赢了快九万了，我看你一会儿怎么收场？”
“赢回来不就行了？”
我直言不讳，毫不客气，推开郭超，一边走着，一边开始将白手套戴上。
此刻，骰宝桌旁已经围着不少人。
他们都是跟着押注的赌客，倒也让他们赚了不少。
我粗略看了一下桌上的筹码，加起来估计有三四十万那么多了。
再看旁边那些随意押注的玩家。
我估摸着这一桌今天的流水差不多输了快五六十万了。
夜色这个盘子虽然规模不小，但是，每天的流水并不算高。
这十天里面我大概测算过营收，差不多每天场子里面的流水，也就是在一百多万的样子，刨去所有的成本，实际利润最多六七十万。
现在光是这一桌，差不多把今天的利润全搭进去了。
难怪李紫凝会那么着急。
微微揉搓双手，让指关节稍稍活动开，我走到美女荷官身旁。
“你的时间到了，换我来吧。”
在之前通知工作人员调整空调温度时，我已经让他们通知了这一桌的荷官。
小美女见我来了，她疲惫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感来，宛如得到了救赎。
跟我简单交接了一下后，小美女就将这张骰宝桌交给了我。
目送小美女离去后，我朝桌前的玩家们轻咳一声道：“不好意思，各位，现在换我来为大家坐庄，希望各位玩的开心。”
冠冕堂皇的话还是要说的。
只是，我在说话时，看似目光柔和的随意扫视众人，实则，我已经偷偷观察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家伙。
监控画面中，我感觉他有四五十岁，现在当面看，也就是三十岁上下的模样。
对方留着一头长发，都快披肩了，发质粗糙分叉，脸上的皮肤黝黑，都赶上日晒雨淋的农民工了。
尤其是嘴角下方的一颗痦子足有黄豆那么大，上面还留有一根白毛。
对方此刻一只手轻轻撵着那根白毛，同样也是在观察我。
“阿嚏！什么鬼情况，你们感觉冷不冷？”
“有点！这里的空调怎么回事？”
“今天搞什么鬼？该不会场子输不起，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我们走吧？”
四周的赌客议论纷纷，满嘴抱怨。
刚才一直在赢钱，热血沸腾，现在我跟美女荷官交接工作，冷场期间，他们开始感觉到寒意。
对方在听到四周的抱怨声后，突然，眉宇微皱，他朝我阴阳怪气道：“小伙子，玩的还挺脏啊？”
“什么脏？是我的手吗？”我装作听不懂，刻意将手抬起来，还脱掉了手套。
看着我的双手，对方的眉头锁的更紧了。
老千看老千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手。
长年练习千术，双手轻则出茧子，重则畸形，我们圈内把这种手叫做老千手。
就比如眼前这个男子，我进场的时候，就看出来他的小拇指比一般人的要长一点，也要粗一点。
这就意味着，他的千术会经常用到小拇指。
而会使用小拇指的千术大多数不是麻将，就是骰子。
现在，对方看着我修长的十指，他却看不出来我的双手是老千手。
这一切都归功于我师父的未雨绸缪。
他从小对我练习千术的量，有着严格的把控。
同时，我每日练习完千术后，双手必须用药水浸泡，以及一套十分复杂的按摩。
对方没有看出我的手是老千手，并不代表他就此对我放松警惕。
要知道，在场子里面，你大量赢钱后，别说是突然换荷官了，就算是随便换个烟缸等物品，老千们都会十分警惕。
“小子，你们场子里的空调是怎么回事？”
男子指了指头顶上，过梁机的出风口，我则是装作一脸茫然。
“先生，如果，你觉得冷的话，我叫工作人员过来看看！”
说着，我就用对讲机开始呼叫工作人员。
此刻，对方完全不知道，从他开始怀疑我是场子里面派来的暗灯那一刻起，其实，他已经入了我的局。
作为老千，我们都懂一个道理——高级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。
可他并不知道真正的顶级猎人，并不会把目标只锁定在一个猎物身上。
我要对付的是他一个人吗？
不！
我要把这一桌所有的赌客都一网打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