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阎王来收小鬼咯
张总的演技虽然一般，但是，也算是有惊无险的骗过了郭超等人。
他们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。
我刚回到屋内。
就听到郭超在数落小李。
“你说你个穷逼样，还行不行了？没看到张总带了那么多钱嘛？你就这点钱还怎么继续？”
郭超在埋怨小李带的赌资不够。
现在，他明里暗里让小李再去弄点钱过来。
小李也不接话。
一旁的林月瑶更是沉默不语，整个屋子里面只有郭超打着张总的幌子，在数落小李。
“你也不看看，张总很明显没玩尽兴，就你这点钱，一会儿，要是你玩不起了，怎么办？我们三个玩？”
郭超这话说的很大声。
我知道，他其实是说给张总听的。
看了一眼小李桌上的钱。
现在，他桌上只有两千块不到了。
按照这个速度。
他最多也就是三四把的样子，就要被赶下局。
见小李一直不搭理自己，郭超点了一支烟。
“对了，你妈最近身体怎么样？这边好点了吗？”
郭超说话时，用夹着烟的手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。
小李微微摇头，依旧默不作声，反倒是一旁的林月瑶有点听不下去了，对郭超略有厌恶道：“够了，你少说两句吧？”
“怎么？他没钱了，一会儿让张总不高兴，你借钱给他啊？你有吗？”
郭超连林月瑶都喷。
我坐在一旁，看着林月瑶一脸委屈地低下头。
我知道，小李的母亲应该是也病了，而林月瑶同样有个躺在医院的弟弟。
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，才会有了林月瑶的看不惯。
可，郭超接下来的话，让我意识到，事情并非这么简单。
郭超再度数落起小李来，字里行间都在嘲讽小李，而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，原来小李的母亲得的是精神病。
“你说，你妈因为你爸把家里的一切都输光了，还被人抓了千，双手剁掉后疯掉的，要是，她现在知道你也是一个小老千，不！还是个不入流的小老千，连你爸都不如，你妈会不会气得直接死掉啊？”
郭超在掐灭香烟时，看了一眼移门，确定张总还没出来，故意压低了声音嘲讽小李。
作为老千。
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。
不但有可能会暴露，就他这动机，我有点看不下去了。
正当我要开口替小李说两句公道话时，小李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。
可不等他再有任何的反应。
郭超就直接抓起了烟缸拍在小李的头上。
虽然，他没用多少力气，但是，小李的头上依旧是被打出了一条口子，烟灰更是落了他一头。
鲜血混杂着烟灰，沿着小李的脸颊流下。
“你少他妈给我在这装蒜，滚！去搞钱来，没钱要么问我借，要么就别回来了，艹！”
郭超突然撂下狠话，而此时，张总打开了移门。
因为有隔音棉的存在，我不确定张总刚才听到了什么。
总之，他出来后，愣了一下。
看着正在流血的小李，他诧异地问道：“他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张总，他刚才磕到桌子了。”
郭超没让小李开口，自己解释了。
随之，他对小李瞪了一眼。
“事情都做不好，搞什么？别杵在这了，出去处理一下伤口再回来。”
郭超摆摆手，示意小李滚，同时，转身又对张总露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。
小李捂着头，一脸无奈，转身朝门外走去。
见状，我也站起身来。
“我帮你！”
一边的林月瑶也准备一块跟我出去给小李处理伤口，却不想，身子刚刚动了一下，就被郭超悄无声息地瞪了一眼。
林月瑶只能默默地看着我陪小李走了出去。
房门关上的一瞬间。
屋子里面的声音彻底被隔绝。
看来隔音棉的效果还不错。
我带小李来到灶台旁，打开水龙头，帮他擦拭着头上的烟灰与伤口。
小李低着头。
我用手机打着灯。
发现小李竟然哭了。
“男子汉大丈夫，哭什么？”
我安慰着小李，不想小李突然抬头看着我。
“哥！你走吧，郭超要害你了！”
“嗯？害我？”
我装作很惊讶。
小李一把抓住我的手。
“对，这套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，待会儿，不管我是进去还是不进去，他都会借机跑路。”
“说来听听，怎么个借机法？”
小李见我丝毫不在意，变得有些着急。
“一会儿，我要是进去，时机成熟时，他会借口我伤重，送我去医院离开，我要是不进去，他也会以找我为理由，开溜。然后，他就会通知他叔叔过来，到时候，林月瑶还有陈耀祖会倒打一耙，说这个局都是你做的，他们都是受害者……”
小李说着，将郭超常用的手段告诉了我。
看来，他叔叔是财务总监的事情，已经不是秘密了。
按照小李说的，他叔叔过来，会不分青红皂白，先将我打一顿，我要听话，赔钱滚蛋，最多就是皮肉伤。
要是我不听话，他们极有可能将我打成重伤，然后，拖到外地找个没人的地方丢弃，让我自生自灭，第二天，夜色只会知道我不辞而别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。
就算是其他人察觉到了什么，凭借郭超叔叔的地位，这事情也很容易就能压下来。
就比如小李的父亲。
他以前也是夜色的灯。
就是这么被郭超给害的，只是，当时他更绝。
污蔑小李父亲出千，不但让他赔钱，更是剁了他的双手，当天，小李的父亲因为失血过多就去世了。
这是小李的伤心事，他没有仔细说，但是，我听着，心中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。
这就是典型千局黑吃黑。
只是，郭超完全不按规矩办事。
被抓千，一般赔钱就能保手，如果不赔钱，才会剁手。
当然，遇到一些不差钱的主，就只要你的手，那也没辙。
但是，绝对不会像小李父亲那样，赔钱，又剁手。
“既然如此，你又怎么会在夜色？”
小李的话，依旧是让我心中充满了困惑。
“哎！”小李重重叹了一口气，尽显无奈，“我父亲去世，母亲疯了，家中乱成一锅粥，那时候，郭超的叔叔找到我家，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，更不知道我父亲的死跟他们有关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他拿着借条，说我父亲出千被抓，把我家房子拿走了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也一并拿去了。他还说，这些东西根本不够抵债，而且，我爸那时候为了赌钱，问场子里还借了不少钱，要我父债子还，就逼我进了夜色。”
“所以，你就去了？”
“嗯！不然呢？我妈精神出问题，需要医疗费，我也需要生活啊。再说，我妈都这样了，我没办法带她离开苏城，所以，我就加入夜色了。可是，扣掉所谓的我父亲生前的借款，我每个月只有两百块，我每天只敢吃一顿场子里提供的工作餐，我依旧负担不起我妈的费用。”
小李说着，哭了，他抱着我。
哭得很伤心。
但是，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，只是不断抽噎。
他身体剧烈的颤抖，让我的心也随之跟着颤抖了起来。
我自认为自己在场子里见过太多太多的人间悲剧，内心早已麻木。
可这一刻，听到小李的事情后，我发现，我还是个人，我的心还是有温度的。
“哥！对不起！”小李忍着悲伤，抬起头，“借你的钱，我还不了了，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“不用说了！”我打断了小李，“这种事情发生多少次了？”
“好多次，我后悔为了生活、为了我妈，跟郭超同流合污，不然，我也不会被他诓骗借了高利，他……他刚才那番话，还想逼我借！哥！你走吧！我对不起你！我不想再害你了。”
说着，小李松开我，抽出了煤气灶旁的菜刀。
“你要干什么？”
我一把按住了小李，而他这时候早已泪流满面。
“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，郭超是个魔鬼，我要跟他同归于尽。”
“啪！”我一巴掌打在小李的脸上，夺下了他手中的菜刀，“不！你没错！为了生活，为了你妈，你做的没错，只是有些坏种天生就坏。”
“哥！”
“别说了，钱不用你还，一会儿，我替你上局！”
“不！哥！他们从一开始就想引你上局，你不能上啊！”
小李再度激动，我则是微微一笑。
“我知道！但是，郭超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做待宰的羔羊，然而，他却不知道，羔羊有时候也是能够反击的。”
话语间，我轻轻拍了拍小李的肩膀。
“你不是说，郭超是恶魔吗？恶魔只有恶魔收！”说着，我就深吸一口气，拿着毛巾让小李自己压在伤口后，朝屋内走去时，冷笑道：“阎王来收小鬼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