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行刺
温默怔怔地看着疏离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瞧了这个丫头。
她心思诡谲，想法出奇，与寻常同龄女子完全不同，仿佛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……
“可据我所知，夜辞很快就要来杀你了，你打算怎么逃？”温默十分好奇。
疏离透过铁栏左右看了看，神秘一笑：“很简单，擒贼先擒王。”
温默诧异：“夜辞的身手非常人所能及，这些年有多少人派出顶尖杀手想要除掉他，最终都无功而返，你一个连内功心法都不懂的人，如何擒得住他？”
“身手再高，也高不过人心，对付他这样的人，靠的并不是武力，而是脑子。只要他不能将我一击毙命，只要给我喘息的机会，我自然有法子拿下他。”
温默看着她自信十足的神情，心里担忧又期待，他很想看一看这个丫头究竟打算怎样对付夜辞。
只是再这么追问下去，似乎有些不太礼貌。
他便淡淡笑了笑，从地上找了找，发现所有瓶子里的酒都已经喝完了，便从身上摸出一枚刚刚算卦用的铜钱，弹过来被疏离接住。
“祝你好运。只要你能活着逃出去，便可以这枚铜钱作为信物，要求我替你办一件事。”
疏离将铜钱翻来覆去看了看：“那就等你也活着逃出去了再说吧。”
说罢，她打了个哈欠，倒头躺在床上睡去。
夜辞来之前，她得好好休息一下，养精蓄锐。
温默对于她的豁达一时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无奈，靠着床边看着虚空，像是在回想过往。
后院听风阁。
日落西山，暮色将至，院子里一片昏黄。
祁晔站在廊檐下，目光沉凝地看着院门的方向，若有所思。
方才他随着叶青裳在度厄楼地下绕了几圈，很快他便发现脚下的地势越来越高，像是在往上走。
等到眼前的石门打开，走出来一看，他们已经绕到了度厄楼的后门。
叶青裳领着他走进听风阁的时候，常林正抱剑在门口等着他。
很显然，这是祁珩的意思，也是夜辞的意思。
祁珩派常林来传话，说送祁晔到大宗院来是因为他行事荒唐，所以让他来反省反省，希望夜辞能高抬贵手。
大宗院并不想与辅政王府交恶，既然祁珩发话了，祁晔自然是得好生供着。
至于疏离那边，叶青裳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，但以大宗院如今的规矩，她怕是凶多吉少。
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荒唐可笑，明明犯同样的错，处置结果却是天差地别，全然不同。
偏偏还没有人能说一句：这样不合理。
用叶青裳的话来说：“大宗院内没有合不合理，只有能不能做。你若是觉得这样不合理，从一开始就不该犯这个错。”
“公子，该用晚膳了。”
常林拎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，将饭菜摆好，却见祁晔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“属下方才去取食盒的时候，听到了一些消息……”常林有些犹豫，想了想忍不住继续道：“跟三姑娘有关。”
祁晔神色一动，回身看来：“什么消息？”
“那些人给三姑娘备了不少可口的饭菜，听他们的意思，宗主今晚就会处死三姑娘……”
祁晔眸色骤然变冷：“这么着急。”
“听说是商家人的意思。商家人一直没走，看样子是要亲眼看到三姑娘的尸体才肯罢休。”
祁晔沉默片刻。
“血脉亲情，不过如此。”他声音冰冷，目光投向只能看到一半楼顶的度厄楼。
所以她才会宁死也要离开商家，她宁愿待在大宗院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，也不愿意跟商家有半点关系。
“王爷让属下转告公子，既然进了大宗院，就要守大宗院的规矩，注意自己的言行，不可再生事端，否则便是王爷，也不好再插手大宗院的事。”
常林看出祁晔脸色不好，连忙出声提醒。
祁晔没有说话。
脑海里闪过之前与疏离分开时，她倚门冲他浅笑的样子。
常林有些担忧：“公子，要不咱们还是先用晚膳吧。”
祁晔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，幽幽道：“不知道今晚她的饭菜合不合口，香不香。”
“香！”
疏离吃下最后一块东坡肉，终于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儿，擦了擦嘴上的油渍。
温默隔着铁栏看着她，似笑非笑：“你可知这顿饭意味着什么？”
“知道。”
“那你还能吃得这么开心？”
“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逃命嘛。”
疏离拿起一只盘子摔在地上，从里面挑了一块相对称手的细长形碎片藏进衣袖里。
听到有脚步声靠近，她对着温默做了个“嘘”的动作。
下一刻，几道人影走到疏离的房门外。
叶青裳走在最前面，她身后是一名身着墨青色长袍、戴着黑铁面具的男人，最后面是两名黑衣侍卫。
男人步履沉稳，气势斐然，微微抬眸，附近房间里的其他人便纷纷缩了回去，不敢出声。
温默倒是坐着一动不动：“难得见到宗主亲自来领人。”
疏离闻言走到铁门前，上下打量着戴着面具的男人，目光掠过他的腰际，微微皱了皱眉。
没有玉佩。
“你真的是宗主夜辞？”
“听说，你拼着一死，也要见我一面。”男子开口，正是夜辞的声音。
“见到你之前，确实是的，可惜见到之后，有些失望。早知道夜辞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，我又何必这么折腾自己？”
疏离轻叹一声，而后挤出一脸讨好的笑意看向叶青裳：“叶师姐，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？”
叶青裳神情清冷：“我给过你很多机会，可你都没有珍惜。现在，晚了。”
疏离有些失落：“那，我能不能自己选择死的方式？”
“你想怎么选？”叶青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疏离指了指夜辞：“能不能让宗主亲自动手？”
叶青裳眉心一蹙，看了夜辞一眼，见夜辞颔首示意，便上前打开疏离的房门，将她放了出来。
疏离笑意盈盈，目光在叶青裳和夜辞身上来回流转。
“叶师姐，不管怎样，这些天多谢你的照拂，只是可惜，没机会回报你了。”
叶青裳摇摇头，突然只觉眼前有一道人影迅速飞过。
疏离动作奇快，垂手握住袖中的碎片，直直冲着夜辞的咽喉刺去。
夜辞脚下一点向后退去，身后的侍卫迎上来，被疏离跃起身踹开，直接踩着墙壁从他们头顶掠过，继续扑向夜辞。
擒贼先擒王，她之前是这么说的，如今也是这么做的。
夜辞面具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，本能地抓住疏离刺来的手，夺下碎片，反手将碎片扎入疏离的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