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就算现在楼清斓盛宠一时,但终归难以保证覃绍归会爱她一辈子。
只要楼藏月能留在覃家,就能为楼家多赢得一分保障。
这也就是为什么楼父明明不疼爱这个小女儿,却还这么放心让她嫁进覃家续弦。
楼藏月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,背部依旧挺直,一双淡漠的眼睛无畏地对视上楼父盛怒的双眸。
“我已经答应姐姐,离婚协议也已经交到民政局,还望父亲成全。”
“你在说一遍!”
楼父气的脸色发红,一拍桌怒吼一声。
“我说我已经离婚,这辈子都不会留在覃家,也不会再成为楼清斓的替代品。”
“藏月不懂事,从小就没人管过,不懂什么礼数很正常,当家的别和她一般计较。”
楼夫人立刻安抚起楼父,只是话里话外都是讽刺的意味。
楼藏月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。
她的生母只是风月场的一个陪酒女,跟醉酒的楼父春风一度之后意外怀了她。
后来生母病逝,楼藏月过着衣不蔽体,吃了上顿就没下顿的苦日子。
直到二十岁的时候,覃家出事,她才被接回来。
楼藏月听着楼夫人话里话外嘲讽的意思,下意识捏紧拳头,再也忍不住内心滔天的愤怒。
声音也冰冷了几分。
“我母亲是去世的早,但是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得,二女不侍一夫,我不像姐姐和阿姨那样大度到可以跟别人共享自己的丈夫。”
楼夫人瞬间脸色苍白了几分。
她是第三者上位,楼清斓是怕死才出此下策,一句话深深戳中她们母女两最在意的痛点。
楼父被她高傲的态度刺激到怒火更盛,直接怒吼一声:
“把家法拿来,我今天非要教这个逆女懂点规矩!你不是非要离婚吗,要是你能忍下这三十鞭不晕过去,我就把你母亲的骨灰还你。”
楼藏月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布满倒刺的鞭子,上面还淋了一层盐水,泛着可怖的光芒。
“还希望父亲说到做到。”
耳边瞬间传来破空的声音,第一鞭落在楼藏月的后背上,那单薄的布料瞬间被抽烂。
雪白的肌肤撕裂出一大个口子,鲜血渗出汩汩流下。
楼藏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但还是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呻吟声都吞回去。
第二鞭、第三鞭……
全都落在不同的地方。
等三十鞭结束,楼父也累到气喘吁吁。
楼藏月浑身浴血,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个血人一样,瘆人之际。
但是她的腰杆依旧挺立,声音沙哑不堪:
“三十鞭结束,还请父亲履行诺言。”
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楼父也没了办法,也不好当众失约,只能将楼藏月生母的骨灰取来。
她小心翼翼地接过,轻轻抚去上面的灰尘。
她从自己放在一旁的包里拿出九百块钱丢在地上。
“从今以后,我和楼家再无瓜葛。”
话音一落,楼藏月转身拖着疼痛难耐的身躯直接离开。
曾经因为九百块钱的奶粉钱,楼母被楼夫人要求在楼宅面前跪了一晚上,受尽屈辱。
现在所有的恩怨都已经结清,未来她是生是死,跟楼家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楼藏月强撑着身体走到寺院,买下一个永久供奉骨灰的地方来供奉母亲。
离开前,她看见覃绍归和楼清斓手牵手站在门外。
隔着缭绕的香火,她也能看清楚楼清斓脸上幸福的笑容。
她拿起打火机想要点燃香,却不小心烫着自己,忍不住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我来,小心点。”
覃绍归立刻心疼地抓起她的手小心地揉搓了一下。
那种小心翼翼、充满爱意的眼神,是楼藏月从来没有见过的。
就算是她流产的时候,覃绍归眼里也只有愧疚,没有心疼。
两人为自己下一个出生的孩子祈祷上香,又一起挂上了同心结才离开。
等覃绍归的背影在视野里彻底消失,楼藏月才缓缓走出大堂,看见系在参天大树上的红丝带,还写着覃绍归对他下一个孩子的寄语。
原来曾经的她那么傻,爱和不爱的区别太明显了。
覃绍归从来没有为他们的孩子祈祷过。
从始至终被困在名为愧疚和爱的牢笼里的人只有她。
楼藏月烧掉曾经为覃绍归求来的平安符,才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