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我妈因病去世，我老公抱着她的遗照，深情表白。
他爱我妈，不惜为她去死。
他说，“如果生病的是我就好了。”
我这才知道他心里从未有我。
可他向我道歉，说会好好生活。
没多久，他就找到一个神似我妈的女生，要我跟他一起接受她。
“我忍不住爱她。让她来填补我们的空缺好不好？”
我彻底死心了。
后来，他得知我重病，向医生下跪。
“医生，我求求你，求你救她。”
1
得知曹霖秘密这一天，我刚刚处理完母亲的后事。
我收拾好东西，跟亲朋好友告别，才拖着喝得烂醉的老公回到家。
老公抱着母亲的遗照死活不撒手。
看着黑白色的照片，我忍不住落泪。
照片上的女人漂亮、自信，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，更看不出她正经受怎样的病痛折磨。
“我好爱你……好舍不得你……”
老公呢喃道。
我以为自己听错了，没在意这件事情，紧接着却看到老公衣服口袋里掉落出来一枚戒指。
我把戒指捡起来，带着他回到房间。
将他鞋袜脱好，替他盖上被子，才坐下来看着那枚戒指。
戒指的款式很简单，是我并不喜欢的那种。
虽然母亲的离世让我和老公都倍受打击，但他还能在这个时候照顾我的情绪，足以说明他多爱我。
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，想要把戒指带在手上。
蓦地，我突然看见戒指内侧刻着的小字。
那是两个字母——XS。
我默念了两遍，猛然怔住。
项莎是我母亲的名字。
可是我老公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一枚刻着我母亲名字缩写的戒指呢？
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，却在这时候听到了老公的梦话。
“莎莎……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……”
一瞬间，我晴天霹雳。
我木讷地看着老公哭肿的眼睛，听着他一声又一声喊着我妈的名字。
逃似的冲到阳台上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眼泪却滑落在栏杆上。
我猛地就想起妈妈刚刚查出癌症时候，曹霖喝醉了酒，抱着我忧心忡忡的模样。
他浑身都是烟味，狼狈地搂着我。
“她不会有事的对吧？”
“我都还没来得及对她好。”
“如果生病的是我就好了。”
2
我当时以为他在意我，所以将我妈妈的安危也放在心上。
可现在我回过神来，猛地意识到他那不是普通的担忧，已经超过了爱屋及乌的范畴。
还有后来他醒酒后发在朋友圈的那句话——
我会永远陪着你。
我以为那是他对我的承诺，现在看来，他根本就不在意我。
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人……
居然是我的亲生母亲！
就在这时候，睡梦中的曹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，呜咽着开口。
“莎莎，如果我们能认识的更早些就好了。”
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从我胃里涌出。
我感觉身上很冷，忍不住颤抖。
我猛然想到他书房那个常年上锁的抽屉，踉踉跄跄地跑过去，翻出钥匙打开，整个人瞬间傻住。
抽屉里是我妈妈的各种照片。
有她烧菜的，有她遛狗的，有她上班时候的……
在所有照片下面是一个厚厚的日记本。
我颤抖着打开它，看到扉页上的字——
“一见钟情，适我愿兮。”
“莎莎，即便不能以恋人的身份陪伴你，我也会竭尽全力爱你。”
我突然就想起母亲濒危的时候，他握着我母亲的手，泪流满面的模样。
“你放心，我会好好照顾项笙的。”
“我一定会好好对她，把对你的那一份爱也加注在她身上。”
难怪，难怪结婚五年，他大多时候都喊她莎姐。
他说这样比较亲昵。
原来，原来是这样。
曹霖说过，他对我是一见钟情。
可他一见钟情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我。
3
我在书房里浑浑噩噩地哭，哭到眼泪都流干了。
下一瞬，曹霖突然冲进书房，一把抢走那本日记，怒吼着。
“项笙！你翻我抽屉干什么？”
“我不是说过进书房要经过我同意吗？”
我抬起头，声音沙哑：“曹霖，你爱过我吗？”
“你……”曹霖握紧拳头，“你已经知道了？”
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。
可他很快冷静下起来，平静地承认：“对，你没猜错，我就是为了莎莎才跟你在一起的。”
“那我算什么？”我喉咙酸涩，崩溃地喊，“那我算什么！”
早在我看见那枚戒指，那行字母缩写的时候，我的心就已经疼痛难抑。
“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去追她？为什么要招惹我？”
“看着我傻兮兮围着你转，你很爽是吗？”
“你要不要这么让人恶心？”
我歇斯底里地吼完这些，脱力地跪在地板上。
曹霖有些不耐烦地职责我：“你没经过我允许就翻我的东西，有尊重我吗？”
“你尊重我了？”我一字一顿地问他，“曹霖，你对得起谁？”
曹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他犹豫片刻后，蹲下来捏住我的手。
“笙儿，我跟你道歉行吗？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。”
我顿时心中酸涩。
从我认识曹霖，到和他结婚，他都很少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我说话，哪怕是婚礼那天，他也只是生硬地说他爱我。
可当他对我妈承诺的时候，却言辞诚恳。
“我会认认真真疼她，也会把你当家人去爱。”
此刻，我看着眼前神情愧疚的男人，忍不住失声落泪。
“笙儿，以前的事情我们别再纠结了。我们要往前看，两个人好好过日子。”曹霖的语气很复杂。
我能从里面听到一丝犹豫。
可他温柔地轻拍着我，看我的眼神也很真挚，我感觉自己的委屈在逐渐变淡。
当年爸爸意外去世的时候，是他陪着我和妈妈，守在我们身边。
亲戚吵着闹着要分家产，笼络了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，不顾自身安危，以命相博，逼退那些人。
相处数年，我是记得他的好的。
我到底没办法放手。
“霖哥，别再打开这个抽屉了，好吗？”
他动作僵硬地点头：“嗯。”
4
“项笙是吧？”医生翻看着我的病例，眉宇凝重，“你的情况有些难办，要尽快开始治疗，抓紧时间联系家人吧。”
家人。
我真的还有家人吗？
原本那天晚上，曹霖和我说好的以后要开始好好生活了，可他后来几乎每天都在加班，住在公司。
我从医院出来之后联系他。
“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，晚上要不要……”
“再说吧。”曹霖冷冷打断我，继而挂断电话。
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，打算去公司给他送个惊喜，缓和一下关系。
过去的时候，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并肩而行。
女生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，曹霖伸出手细心地帮她整理发丝。
女生偏过头羞涩地笑。
我看着她那熟悉的侧脸，一股凉意直达心底。
她和我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。
在我确诊癌症的这一天，结婚纪念日这一天，他找了一个神似我母亲的女人约会。
我想哭，眼睛却异常干涩。
我想跑过去质问他，身体却提不上力气。
副驾驶上是我亲手给他做的爱心餐，我心情复杂地打开餐盒，边吃边落泪。
曹霖离开的时候认出了我的车。
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。
“你到这里来做什么？”
我干巴巴道：“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”
我不说他也知道我的意思，可曹霖只是沉默片刻就固执地问我。
“笙儿，你能理解我的对吗？”
“她和莎莎那么像，我简直以为莎莎还活着，我忍不住爱她。”
“你也很想莎莎吧？让她来填补我们的空缺好不好？”
我从来没感觉到如此心寒，抬手将餐盒砸在他身上。
“曹霖！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个人看！”
5
曹霖的身上都是饭菜，看起来一片狼藉。
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，眼神越来越冷，让我越来越陌生。
而我，我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自己的模样。
嘴唇发干、面色蜡黄，整个人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一样，而我脸上的悲伤神情，显得我更加狼狈。
和那个神似我妈的女人相比，我简直黯淡的像是褪色的老相片。
“笙儿，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，可我真的没办法忘记莎莎……”
曹霖眼神诚恳，无比坦然。
我根本不知道他怎么能这样无愧地说出这种话。
我不禁回想起当初拍全家福时候的情形。
那是婚后不久，我和妈妈还有曹霖一起去拍照，摄像师提醒我们摆些亲密的造型，让我和妈妈站在曹霖两边，搂着她。
拍摄途中，妈妈看着相机里的照片，笑着感叹。
“好像我们本来就该是一家人。
她的声音戛然而止，愣了片刻摇摇头：“重拍一张吧，这张女儿和女婿看起来没那么甜蜜。”
我闻言也凑上前去，发现照片里的曹霖虽然一只手搂着我，一只手搂着我妈。
可他的身体却在往我妈身边侧，连目光落在我妈的身上。
我心里有些不舒服，却没有多想。
曹霖见摄影师想要重拍，笑着看向我妈。
“这张照片拍的莎姐好看，也留下来吧。”
之后，他还选了这张图片做成相框摆放在他的书桌边，我从来没有多想过。
时至今日，我才恍然。
曹霖曾经做过的一切，让我如鲠在喉。
痛苦到极致，我甚至有些想笑。
“曹霖，你知道吗？我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项笙！”曹霖生气地呵斥我，语气阴沉，“别用自杀威胁我！你的无理取闹只会让我嫌恶！”
我眼里的泪水止不住下落。
明明我的脸色已经很不健康了，明明我已经开始吃药了，可他却从来没有在意过。
是啊，他从来都是不在乎我的。
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受，我深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没爱过我，以后更不会爱我。
曹霖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“项笙，别作了，别让我无法忍受。”
我呆愣地望着他，眼前的人与曾经那个视我为珍宝的人再也无法重叠。
6
醒过来的时候，我人已经到了家里。
曹霖就在窗边的椅子上坐着，皱眉看着我。
我心里涌上一股酸涩，以为他终归在意我。
可下一秒，曹霖就将我拉回现实。
“项笙，你以后能不能别玩这样的把戏了？真不知道你长没长脑子，居然装晕？”
“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！”
“你这是什么眼神？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？”
他只是随意骂了几句，就让我没了说话的力气。
曹霖发现我晕在车里，并没有焦急地带我去医院。
他直接将我带回家里，甚至等着我“装不下去”，跟他认错。
“曹霖，你如果真的在乎我，就不要联系那个女生了。”我认真地开口。
“你凭什么？她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！”
曹霖的话像是冰碴一样狠狠刺进我心里。
垂眸失神之际，我看到他手上的表。
那时他过生日的时候，我妈妈亲手帮他带上的。
“霖霖啊，这礼物我可不白给，你可要加倍对我女儿好。”
曹霖当时不自然地点头，纠正。
“莎姐，我也会加倍对你好。”
我在旁边看着，忍不住垫脚去吻他。
曹霖把我推开：“莎姐还看着呢……”
就在我陷入回忆的时候，一个女声突然响起。
“哥哥，你不是来跟笙姐姐袒露心意的吗？”
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。
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，黑发靓丽，眉眼精致漂亮。
一瞬间，我难抑欣喜。
可紧接着，女生斜了我一眼，唇角的笑容尽是讥讽。
我僵在原地。
她不是我的妈妈，我的妈妈已经抛下我离开了。
女生走到我身前，居高临下看着我。
“你就是项笙吧？我叫柳思语。”
“霖哥哥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。”
“他在看到我第一眼之后，就确定要与我共度余生了。”
我看着柳思语那张与我母亲有九分相似的脸，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。
“你能不能要点脸！”我抬手愤怒地指着她。
可我刚有动作，根本碰都没碰到她，她却痛呼一声倒在地上。
曹霖猛地冲过来，狠狠扇了我一巴掌。
“项笙！你正常点！思语胆子那么小，你吓到她怎么办！”
我整个人失去平衡，狠狠撞在床头柜上。
腹部钝痛，心却更痛。
我看着怒不可遏指责我的曹霖，艰难地站起身子：“你就这么在乎她？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活不了几天了？”
曹霖嗤笑一声，眼里的厌恶几乎将我吞没。
“项笙，你居然还在装？”
“真活不了了你就去死啊！跟我说有什么用？”
“你这种女人就是该死！死了也是报应！”
我久久不能回神，巨大的悲伤将我淹没。
大概是太痛了，我已经漠然了。
“曹霖，我们离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