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记仇
“我答应你。”他突然说道。
“什么?”
“我会带你离开这里。”
“好!”我兴奋地说道,“瑾,刚才我好担心,生怕你会忍不住跑出来,那样就全完了。”
“我知道他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你怎么样,除非他真的想青史留名时缀着‘暴君’二字,我更知道你也不可能真的死在他面前。”
“为什么?”春丽瞪着眼睛傻傻地问道。
“因为丫头心里有我。”柏瑾看着我的眼睛说道,“我还未伴你终老,你怎可舍我先去。”
我羞怯地笑笑,说道:“谁要伴你终老,你以为多日不见,你一番甜言蜜语就想让我原谅你先前犯下的错误啊?”
见我又一副怪罪他的样子,他皱了皱眉开口道:“你居然还记仇。”
“你还真以为我就这么将你所犯之错抛之脑后了。”
“丫头,那都是误会,你知道的。你出事这些日子我也暗自责怪过自己,对不起,让你受尽这么多委屈。我很快要结束这一切,我们离开这儿,走得远远的。”
“误会?误会就可以对人家……”我刚想说出口,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。
春丽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,喃喃道:“你们……在说什么啊?”
“没没没什么。”我和柏瑾异口同声地说道。
“算了,这笔账我们往后慢慢算!我让你一辈子都还不清。”
“这算什么啊?”柏瑾像个愣头青一样傻问道。
“算什么,算高 利贷!”我神秘地笑笑。
“高……高什么?”
我在他额头上使劲点了一下,说道:“高你个头!好了,不早了,回去歇息吧,明晨你还要上早朝呢。”
“我先送你们回去。”
说着,我们又细细交谈着向煦颜宫走去。
“小姐,春丽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?”
我正在刺绣,春丽一边将煎药的锅子取下,一边说道。
“嗯?你说。”
“您不恨柏瑾少爷了嘛?春丽多嘴,咱们逃出来就是因为……”
她这一问不当紧,我的手被针扎了一下,轻轻的吮吸着,缓缓开口:“恨,他无缘由的不信任我让我恨!我受难不见他来搭救让我恨!只是恨好似还是来源于爱”
春丽撅起嘴巴:“对不起小姐我不问了……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”
“恩,谢谢你春丽,待我解决完心中所虑我必将带你离开这喘不过气来的牢笼。”
“小姐,其实春丽早就知道柏瑾少爷一定会来找小姐的,只不过如今的情况……”
“是啊……只怕误会解除了,也不能轻易走的出去的”我放下手中的刺绣叹息,想到柏瑾的火热的吻,脸一阵发烫。
“哎呀,小姐,看你,脸都羞红了,小姐心里可是十分喜爱瑾公子呢,这皇上可是没戏了!”
其实,春丽说得是真的,那日在后宫许久时间再遇见柏瑾,我的心里早已忘记了从前在梁府发生的那些不愉快。我天生愚笨不懂爱,却只是一味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走。爱情或许本就如此,一段长情的牵挂换来出现在你面前的他,再多的误会和不愉快的往事都会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冰融雪逝。那一刻,心里只有暖暖的想着:你总算来了。而再无他念。
“你这丫头,嘴巴是越来越伶俐了,改天呀,本姑娘就把你卖了!再换个不会说话的丫鬟。”
春丽倒是果真厚脸皮了,嘻嘻一笑说道:“小姐倒真舍得把春丽卖了呀?春丽不在了,谁来天天这般周到地伺候小姐呀,来,小姐,把药喝了吧!喝完了再卖了春丽也不迟。”说着,将药碗呈了上来。
我捏着她的鼻子,嬉笑着骂道:“死丫头,越来越摸透本姑娘的脾气了是吧!让你得意。”
这日天色正好,早晨喝完汤药,用罢早膳,我对春丽说:“你今日与我去办一件重要的事。”
“什么事呀?”春丽一脸的茫然。
“我们有几个真相需要知道,首先,那日在山中要带走我们的黑衣人究竟是谁指使。其次,除了冯轼之外,另外一个救命恩人到底是谁。再者……就是穆君豪所中的毒,我想一定会有解药。”
辰时三刻,我让春丽去往柏瑾所住的坤和宫。这便有了以下发生的事情。
“什么人?”门口的守卫拦住了春丽的去路。
“劳烦守卫大哥,帮我通告一下侯爷,就说青荷姑娘的丫鬟有要事求见。”
“在这儿等着吧,侯爷上早朝还未回来。”
约摸过了一个时辰,柏瑾远远走了过来,见春丽在他的宫外候着,便紧走几步上前问道:“春丽?你这是……?”
“小姐让我来将一封重要的信笺转交给公子。”
“这宫中说见就见了,何必些什么信,这丫头,搞什么鬼名堂。”
说着,春丽就将手中的信笺交到了柏瑾手中。便转身往回走。
晚上的时候,煦颜宫响起一阵敲门声,我打开门,柏瑾如约而至。
“你在信中说,有万分着急的事,发生什么了?”
“后面可有人跟踪?”
他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,说道:“这是怎么了?没人跟踪啊。”
“进来说话。”
我将柏瑾迎进厢房之中,问道:“瑾,你可有办法单独接近冯轼与冯艳?”
他稍稍皱了皱眉,回道:“办法倒是有的,不过,丫头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?”
“我要查出事情的真相,一个关于君豪,一个关于我自己。”
“君豪?”柏瑾笑笑,“君豪有什么好查的?”
“你说过你和君豪是从小到大的玩伴,那我问你,从你初见他时,他的头发颜色可就是紫色?”
“嗯,对呀,怎么?”
“你不觉得奇怪?”
“这个……我倒是也疑惑过,不过没当回事,渐渐地也就习惯了。”
“你这个傻瓜!自己亲如手足的好兄弟都不知道关心!”
他摸着脑袋,满脸疑惑地说:“你究竟什么意思嘛?”
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,说道:“亏了你还是个学富五车,文武双全的人呢,一个人生下来一头紫发,难道这正常吗?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柏瑾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“中毒!”
柏瑾的眼珠子瞪得溜圆,他沉默了好长时间,背对着我踱了几步。当他转过来的时候,表情空前严肃,他叹了口气,静静地说道:“初见君豪那年,他五岁,我长他一岁。儿时记忆中他是个比较内敛的孩子,不怎么说话,而我小时候十分顽皮。我带着他去抓鱼,掏鸟窝,我们俩爬树翻墙,我带着他做那些调皮地男孩子常做的事。渐渐地,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,却总不大爱说话。由于他的发色特殊,倒也有不少女孩子喜欢,只是君豪比较单纯,总是拿人家当好朋友,弄得别人不欢而散。他小时候就问我,那些女孩子为什么不跟他玩,呵呵,现在想来真叫人无奈。”
“我们得帮助君豪寻找到解药。”
“可是就算是中毒,对他身体无碍,他这些年不是也挺好的吗。”
“瑾,你虽博学,医术上却不如我精到些。君豪所中之毒毒性在初始发作之时只会使发色突变,此毒是有二十年之潜伏期,此期一过,从头至脚将会全身溃烂。此时的病人每日将会觉得又痛又痒,其感十分难忍,有些中此毒者因难以忍受要么自杀要么疯掉。而最惨的,是最终七经六脉断开、血管闭塞、心脏衰竭,不治而亡。”
柏瑾大惊失色道:“竟有如此奇毒?”
我点点头道:“我亲眼见过这样的中毒者,濒死之貌,惨不忍睹。”
在这里我当然不能告诉他,我在千百年后的特种生化培训科目上拿过全队的第一名,千奇百怪的毒,各种人中毒死去的实例和试验本姑娘见得多了。若是非要让我细说,我还得给他写出一黑板复杂的化学反应方程式和生物分子分析过程。
“那我们现在……去哪里寻找解毒之法?”
“御药监也好,民间药房也罢,实在不行还要求助于西医。我们说不好君豪是何时中的毒,只知道距离最后的躯体发作期肯定已经不远了,若不抓紧,恐怕……”
柏瑾举起手,示意我别再说下去,他喃喃道:“让我想想,让我想想。”
就这样,柏瑾始终处于沉思状态,他思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,最后默默说了一句:“唯今之策,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忙。”
“谁?”
“解铃还须系铃人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我们只有知道当年下毒之人是谁,既有毒药,必有解药。而若非要追根溯源不可,那就……只有去问穆君豪本人。”
之后,我们陷入一阵持久的沉默。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,只是若要去惊动君豪本人的话,无异于等于旧事重提,揭破他当年的伤疤。我相信,他不愿去相信有人对他下毒的事实,更不愿去回忆起孩提时代亲眼所见的血腥场面。或许,他早就忘记了,也或许,他对自己的身世尚且一无所知。
“瑾……”
“嗯?”
“你可会时时刻刻都守在我身边?”
他走过来,在我身侧坐下,一只手温柔地捧着我的脸:“傻丫头,你这辈子注定是我柏瑾的人。”
我握住他的手,贴在自己的脸上,细腻,温暖。我对他说:“那你可知我们所要做之事十分危险,弄不好,会输掉身家性命。”
他在我额头轻轻一吻,说道:“只要是忠义之事,与丫头一起,我不惜肝脑涂地。”
我用手指轻轻堵住他的嘴:“乱说!谁要你肝脑涂地,我要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健健康康的,就算为我,可好?”
他把我拥在怀中,让我静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温存。
又是一刻过去了,我起身对他说:“瑾,君豪之事,事不宜迟。”
他也点点头严肃地说道:“如此,我们现在就去。”
“现在?”
“嗯,此事不可让众人皆知,否则宫内比引起一阵轩然。趁夜色行事,必为最佳时机。”
“也好。”说罢,我叫上春丽。一行三人匆匆出了煦颜宫,向着穆君豪居住的天麟宫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