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因为在乎，所以尊重
“兄长。”祁晔微微一惊，连忙收了剑，快步迎上去，“这么晚了，兄长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听说你晚上一直在练剑，到现在还没睡，所以过来看看。”
祁珩说着抬脚准备往屋里走去，祁晔朝屋内瞥了一眼，不动声色地引着祁珩往院子里的亭子走去。
祁珩见状神色微微一凝，朝屋里瞥了一眼，却没有作声，跟着祁晔一起走进亭子里坐下。
“你从大宗院回来也有几日了，平日里你每次出门回来，都有很多话跟为兄说，怎的这次回来每天不是舞枪弄剑，就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，可是有什么心事？”
“没有。”祁晔摇摇头，“兴许是因为在大宗院学到了不少东西，也习惯了那里的生活作息，刚一回来还有些不习惯。”
他随口敷衍过去，坐下之后立刻掏出一只帕子擦了擦满头汗水。
祁珩沏了两盏茶，将其中一盏推到祁晔面前，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帕子，眸色豁地一沉。
“这帕子看着有些眼熟。”
祁晔愣了一下，骤然想起了什么，低头看了看帕子：“这是疏离的。”
“疏离……”祁珩嘴角拂过一抹深沉笑意，“两月不见，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这版亲近了。”
祁晔心知祁珩这时误会了，想了想道：“这段时间在大宗院，发生了很多事，我救过她，她也救过我，我们算是合作共赢，各取所需……”
“有些事，常林已经跟我说过了。”祁珩端起杯盏呷了几口茶，表情看不出喜怒。
祁晔面上表情不变，心下却不由得暗暗骂了常林几句，这个没脑子的，估计祁珩稍微说两句话，就能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套了出来。
祁珩撇了祁晔一眼，又不紧不慢道：“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，如你所言，她已经叛离了商家，成了商家的弃子，也成了世人心中的死人，所以从今往后，疏离是疏离，商疏离是商疏离，为兄分得清。”
“兄长兴许不知，此疏离非彼商疏离。”祁晔犹疑片刻，还是决定将情况大致给祁珩说一声。
他不喜欢祁珩以及任何人用看待祁珩和商疏离关系的心态，来看待他和疏离之间的关系。
她们不一样，他和祁珩，也不一样。
“说说看。”祁珩语气淡然，似乎并不是很在意。
“她不是商疏离，商疏离在成为弃子那晚就已经死了，她是借商疏离的身体重新活过来的人。”
祁珩眉角动了动，似是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荒唐，并不相信，淡淡一笑问道：“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有骗你。”
“我就是知道。”祁晔一脸自信，“她机灵睿智，身手不弱，至少比我差不了多少，而且她见多识广，知道很多书上都未曾记载过的奇闻轶事，除此之外，她还爱喝酒，爱打架，爱骂人……”
他话音顿了顿，瞥了祁珩一眼，挑了挑眉道：“最重要的是，她很讨厌兄长。”
祁珩喝茶的手猛地一滞，抬头愕然地看着祁晔。
他的弟弟他了解，祁晔虽然平日里玩闹了些，但是面对大事正事的时候，从不含糊。
而且以祁晔的聪明，对方如果真的有意隐瞒什么，他定能一眼看穿。
所以，根据祁晔方才所言，如今的这个疏离确实另有其人。
也就是说，商疏离真的已经死了。
祁珩心口没由来的一阵刺痛，他紧紧皱了皱眉，握着杯盏的手也下意识收紧。
虽然他对商疏离从来没有感情，但对于她的身世曾有同病相怜之感却是真的，出手帮她的心也是真的。
只是后来了解之后，他发现商疏离是个可以加以利用的人，所以便开始有目的地接近她，招惹她，但他本意并没有想过让她死。
当初得知她阴差阳错背祁晔救下，他的心里也曾暗暗松了一口气，想着好在她没有因为自己丢了性命。
如今方知，原来那晚她从他的大营刚离开没多久，就已经魂消郊野。
“你确定不会有错？”祁珩语气有些低沉。
“绝不会有错，我了解她。”祁晔断然摇头，“她这般费尽心思，不惜以命相搏，就是为了摆脱商家。”
“那她真实身份，又是什么人？”祁珩的语气之中带着一起警惕。
祁晔听得明白，深吸一口气道：“我知道兄长在担心什么，你放心，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，回到自己的家乡，所以她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。”
祁珩听出他语气中的维护之意，定定看了他片刻：“你喜欢她？”
祁晔凝眉想了想：“她是我在乎的人，至于情感，她迟早会离开，情感上的事不提也罢。”
“为兄倒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。”祁珩微微弯了弯眉角，“既然这么在乎，为何不把人留下？”
“就是因为在乎，所以更不能留下她。”祁晔突然抬头定定看着祁珩。
“喜欢也好，在乎也罢，终究只是我自己的事，她有她自己想要去的地方、想要做的事，就算她跟我关系再好，我也不能强行将我的意愿加在她身上，那是自私自利，并非是为了她好。”
祁珩一怔，隐隐从祁晔的话语中听出了另一层深意。
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人影，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，面容俊秀，眉目疏朗，定定地站在祁晔身边，目光如炬直直盯着他。
“若我不愿，你又当如何？”那人神色清冷，看着祁珩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，“我不想做的事，任何人都不能勉强我，你也一样。”
“你所谓的好，不过是你以为的好，祁珩，不要试图将你以为的大好前程强加在我身上，我从来都不喜欢、也不在乎那些……”
下一刻，眼前的人影渐渐与祁晔的身影重合，变成了一个人。
祁珩脸色煞白，惊愕地看着祁晔，一向沉稳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之色。
“兄长？”祁晔见状，担忧地看了一声，起身走到祁珩身边，“兄长你没事吧？我是不是说错什话了？”
祁珩摆摆手，扶着祁晔的手站起身，刚想要离开，突然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，俯身吐出一口鲜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