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柳疏棠在赵清洵身边当了七年谋士,白天为他出谋划策,晚上与他交欢七次不休。
可赵清洵称帝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命人将柳疏棠凌迟九百九十九刀处死。
“阿洵,你信我,我真的不是细作……”柳疏棠浑身淌着血,气游若丝。
他面容冷峻带着寒意,语调低沉含着恨意:“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!北凉城十万将士全军覆没,我唯一的亲弟弟清煦被齐军凌迟处死剁成肉酱尸骨无存!”
柳疏棠的下巴被捏起,印出两道红痕。
赵清洵一把扯下黑袍露出心口那个狰狞还渗着血的伤口,咬牙切齿:“为了齐国,你在我身边潜伏七年,只为了这最终一击!若不是青雪舍命相救,这赵国皇城怕是早插上了齐国的旗!”
“柳疏棠,我真想把你的心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红是黑!”
柳疏棠的心像是被人切成两瓣继而狠狠捏碎,痛彻心扉。
她满眼悲凉,摇着头解释:“阿洵,救你的人不是任青雪,而是我啊——”
话音刚落,脆弱的脖颈被人一把攥住,窒息感让她说不出话来。
“够了!柳疏棠!”
赵清洵赤红着双眼,锢着脖颈的手微微颤抖。
他恨不得掐死她,可心脏深处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迟迟下不了手。
“清洵!你伤还没好,怎么能到天牢这般阴冷潮湿的地方来?”
清亮的女声自牢外传入,一袭宫装眉目清秀的女子缓缓走近,手中拿着一件狐裘。
柳疏棠眼神钉在她身上。
任青雪,赵国相国方知平的养女,也是赵清洵口中的救命恩人。
他松开手,接过她手中的狐裘反而披在她身上,眉间恢复原本的温润:“小雪,天牢寒气重,你身体刚缓过来,要注意保暖。”
“清洵,审讯细作的事交给下人即可,你贵为一国之君,何必亲自来脏了自己的手?”
任青雪掏出怀中的绣帕仔细地替他擦拭手指。
赵清洵拉起她的手,紧握在自己掌心,没有回答她的问题:“小雪,你手凉了,我带你去暖暖。”
在两人牵着手路过炭盆的时候,任青雪趁着他没反应过来,直接拿起烧得通红的铁烙径直插入柳疏棠的心口!
灼热的烙铁在体内迸裂开来的一瞬间,柳疏棠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,随后身形剧烈颤动继而一动不动。
“柳疏棠!这是你欠清洵的,他不愿取,我便替他取!”
任青雪恶狠狠地俯身在她耳畔说道。
赵清洵在她毫不犹豫扎入柳疏棠胸口时眼神剧烈波动,随后慢慢平静下来。
“清洵,我知道你与她感情甚笃,你若是因此怪我,我甘心受罚。”
任青雪看向他,眼中透着倔强。
“可我绝不后悔认错!”
他没有管似是没了呼吸的柳疏棠,转而抬起她的手,掌心因为烫伤短时间出现大片红肿和大小不等的水疱。
“我怎么会怪你?我是心疼你。你不该为了无谓的人伤了自己,这般严重怕是要留下疤痕。”
赵清洵蹙紧眉心,当即吩咐下人取来了冰水,小心地将她被烫伤的手浸入其中。
“嘶——”
任青雪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赵清洵立刻紧紧抱住了她,在额间温柔落下一吻:“小雪,你且忍一忍。”
感受着从呼吸处传来好闻的檀木香,任青雪埋着脑袋往他怀里又钻了钻。
柳疏棠胸口插着铁烙,身体微动都传来一阵钻心的疼。
却还是强撑起抬起视线,望着两人相依相偎的模样,想说话却发不出声,只得勾起一抹苦涩的笑。
短暂的急救过后,赵清洵带着任青雪离开,向行刑人吩咐:“找大夫给她看看,别让她这么轻易地死了。”
说罢,感受到任青雪探究的目光,他解释:“她身上背负着十万将士和清煦的性命,这般死去太便宜她了。”
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柳疏棠拼命想要喊住他,却只能作出“阿洵”两个字的口型。
她不明白为何仅仅一夜的功夫,一切都变了模样。
七年前,她是孤身一人寻找明主的谋士,他是乱世纷争中摇摇欲坠朝不保夕的诸侯王。
七年来,两人相扶相持、相爱相依。
赵清洵会在所有人都质疑她一介女子如何能成为谋士时,用自己的全副身家性命做赌注换她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;会在她无故失踪三天被众人怀疑时,第一个站出来说相信她绝不会背叛;会在她遇到危险时,毫不犹豫用命替她挡箭。
赵清洵称帝那一天,本该也是两人盛大的婚礼。
他承诺过会予她凤冠霞帔,让她并肩而立、共享江山。
直到称帝时意外发生的那次刺杀。
刺客冲着柳疏棠而来,是赵清洵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,硬生生受了穿心而过的一箭。
箭头涂抹了蚀骨剧毒,一箭封喉,重伤心脉,药石无医。
“阿洵!”
感受到深爱之人为救自己在怀中没了呼吸,她彻底崩溃了。
顾不上乱成一团的称帝仪式现场,她抱着已经咽气的赵清洵进入乾清宫,以五行八卦摆下迷魂大阵,将乾清宫封锁了一天一夜。
褪去他的衣物,看着他心口上发黑的毒血,柳疏棠泪流满面,然后用力拔出了那支毒箭。
用清水和酒擦拭伤口后,轻轻吻上他的唇:“阿洵,我一定会救你!”
救治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,感受到他鼻翼处再次传来微弱的呼吸后,她才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。
可再次醒来,却是在天牢之中。
她被打上了齐国细作的标签。
明明救人的是她,可在赵清洵口中救命恩人却成了任青雪。
北凉城遭到齐国入侵,守城的十万战士战死沙场,赵清煦被凌迟处死。
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?
柳疏棠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左手如同老妪般布满褶皱,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可她不过剩余七天时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