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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借夜风剜相思

第六章

军区医院走廊里兵荒马乱。

我抓着医疗包冲过去时,正看见两架担架车分头推进电梯。

穿西装的外交部官员压低声音:“林记者倒还好……但大使为了护着她伤得重,脊椎可能……”

主刀医生把同意书塞我手里:“您签个字。现在每分每秒都……”

笔尖悬在纸上。

我忽然想起那年印尼海啸,志愿者队伍缺人手,我想去,他不让,我便偷偷去了。

刚到不久便遇上一次小暴乱,我一时不查,被避难的人流推进水中。

这时我看见了江聿风,他身上正带着一个救生圈游上岸。

我朝他呼救,他只是瞥了我一眼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然后扬长而去。

最后是别的志愿者救了我,事后我质问他,他却义正言辞。

“是你不听话,瞒着我来这里在先。其次,那么多灾民等着我救,我身上又扛着那么事务,怎么能为了你一个人耽误?”

回忆到这里,我看着不远处抹泪的宋听晚,冷笑一声。

如今,他却为了别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,甚至不惜以命相护。

我在同意书上签下名字,力透纸背。

手术做到后半夜。

江聿风被推出来时浑身插满管子,神经科主任拍拍我肩膀。

“接下来得辛苦你了。大使这情况,身边需要家属。”

我点点头。

算了,就当离婚前最后好心一次。

经过开水房时,听见两个小护士嘀咕:

“看见没?那个女记者哭得哟……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家属呢。”

“正牌夫人不是在这儿吗?”

“嘘!人家那是政治任务,你懂什么。”

我推开病房门。

江聿风在麻药劲儿里昏睡着,呼吸机一起一伏。

窗户外,天快亮了。

我现在只等数着日子离婚,离开江聿风。

在医院连轴转了四天,江聿风总算睁眼了。

我伸手去按呼叫铃,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。

他嘴唇干得起皮,第一句话是:“听晚呢?她有没有事?”

手腕被他掐得生疼,我盯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,忽然想起上回我发烧到三十九度,他开视频会议前只说了句“多喝水”。

“她好得很,在楼上VIP病房吃水果呢。”我抽回手,“倒是你,脊椎骨折,躺三个月算你命大。”

江聿风愣了下,这才像刚看见我似的,眼神飘忽地解释:“她心情不好,那天想工作转移注意力,就去拍了边境难民营,我作为大使有责任保障记者安全……”

话没说完他突然咳起来,绷带底下渗出血点子。

“是,我知道。”我递过水杯,“你们是纯洁的战友关系。”

他接杯子的手顿了顿,大概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。

以往这种时候,我早该红着眼眶质问了。

现在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,反倒让他有点接不上话。

“你......”也许是看到了我疲惫的神态,他张了张口,“你这几天辛苦了。”

还没等我惊讶,走廊突然炸开护士的喊声:“308床宋听晚左手神经损伤严重!主治医生呢?”

江聿风猛地扯掉氧气管,伤口崩开都没察觉。

我还没来得及按他,他已经光着脚冲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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