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：为官不仁
王大人一听，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，腰杆瞬间挺直，眼神里又有了底气，他清了清嗓子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：
“李大人，你我同朝为官，何必如此咄咄逼人？你执意要管这档子事儿，也该掂量掂量后果。我身后站着的，可是忠勇侯府与镇远大将军，你贸然行事，触动的可不是我一人，到时候朝堂之上，风云变幻，恐怕你也吃不消啊。”
李明昱眉头一皱，心中暗忖这局势棘手，忠勇侯府本就势大，镇远大将军又手握重兵，真要是较起劲来，事情确实难办。
可他又怎忍心看着百姓蒙冤、恶人逍遥？
正僵持间，他身后的下属们也面露忧色，交头接耳起来。
李明昱心下一叹，尽管他身为大理寺卿，然有些权贵却还是碰不得！
若他出事了，以后怎好为他人声张正义，又看向那昏迷不醒的书生，心中一思量，不如先将这毫无背景的可怜书生先救下再说，凭他大理寺卿放下身段求一求京兆府尹保条人命还是可以的！
李明昱心中主意既定，神色便缓了几分，他朝着王大人拱了拱手，这一拱手，姿态放得极低，几乎是弯下了腰。
他身后的下属们瞬间瞪大了眼，面露惊愕与不甘，他们跟在李明昱身边久了，何时见过自家大人这般低声下气。
“王大人，”李明昱开口，声音沉稳，却藏着几分无奈的恳切，“您也知晓我这人性子，今日这书生着实可怜，已然被折磨成这般惨状，还望您高抬贵手，把他交由我带回大理寺。至于其他事，咱们再从长计议，您看如何？”
李博士在一旁瞧着，眼眶都红了，自家弟弟一向清正廉洁、刚正不阿，如今却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书生，在这等小人面前折腰，实在憋屈。
他忍不住出声：“阿昱，你何须如此！咱们占着理，大不了闹到皇上面前！”
李明昱回头，给了兄长一个安抚的眼神，示意他莫要冲动。
王大人见状，却愈发得意起来，他坐到刘参军找来的凳子上，跷起了二郎腿，慢悠悠地晃着，眼神里满是轻蔑。
“哟，李大人，今儿个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，您居然也有求人的一天？我还以为您这大理寺卿，向来都是铁面无私，不食人间烟火呢！”
说着，他故意顿了顿，眼神扫过昏迷的林羽。
“不过嘛，这书生可是带头闹事的，就这么放了，我这京兆府的面子往哪儿搁？以后还怎么管这京城的治安？”
李明昱咬了咬牙，再次拱手，话语里带上了一丝焦急。
“王大人，我李明昱从未这般求过人，今日为这孩子破一次例。他不过是一腔热血，想为抗疫出份力，算不得闹事。您要是应下此事，往后但凡有用得着我李明昱的地方，我定不推辞！”
王大人冷笑一声：“李大人，您这话可就轻巧了，这书生冲撞的不仅是我，还有忠勇侯府，我把他放了，侯府怪罪下来，您能担待得起？”
他边说边拿眼角余光瞥着李明昱，享受着这份拿捏人的快感。
李明昱的下属们早已按捺不住，一个性急的年轻侍卫往前一步，涨红了脸吼道：
“大人，您同他品级相同，何必受这窝囊气！大不了拼一场，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！”
“退下！莫要冲动坏了事。”
他心中清楚，此刻意气用事，非但救不了林羽，还可能会得罪忠勇候府与镇远大将军，甚至还会连累更多人。
他直起身子，目光灼灼地盯着京兆府尹。
“王大人，您莫要逼人太甚。我今日一心只在这孩子的性命上，您若实在为难，我这就进宫面圣，是非黑白，让陛下裁决！只是到那时，您与侯府的那些事儿，可就都摊在明面儿上了，您确定要走到这一步？”
王大人心中一凛，他没想到李明昱被逼到这份儿上，还敢拿面圣威胁自己。
他正犹豫着，忠勇侯府的恶仆却在一旁煽风点火。
“大人，别听他吓唬，他哪能那么容易见到皇上，咱可不能松口！”
王大人心一横，刚要开口拒绝，突然，一阵沉雄的马蹄声由远及近，众人皆惊，纷纷转头望去。
只见那马蹄声如闷雷滚滚，直压众人的心口。
侍卫岳铮一马当先，身姿矫健，手中马鞭甩得脆响，高声喝令：
“宸王殿下驾到，闲杂人等速速避让！”
其余侍卫齐声应和，气势如虹，瞬间在拥挤的巷口清出一条道来。
墨祤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缓缓踏入，他身披紫色暗纹大氅，着一袭玄色金线蟒袍，面上戴着一副獠牙面具，只露出一双深邃冷峻的眼眸，幽深得仿若寒渊，让人望之便心生畏惧。
众人瞧见他这副模样，下意识地纷纷跪地，脑袋低垂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王大人更是膝盖一软，差点直接瘫倒，强撑着才维持住行礼的姿势，心中暗暗叫苦，没想到把这位爷给招来了。
墨祤的目光仿若实质，径直穿透人群，一眼就瞧见曲悠檀哭得声嘶力竭，那模样像一把锐利的钩子，狠狠扯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他下马快步走过去，不假思索地伸出手，想要将她拉至身旁庇护。
红棠青樱见主子来了，终于是便松开了抱住曲悠檀的手。
可曲悠檀满心满眼只有重伤昏迷的林羽，压根没注意到墨祤的动作，侧身一闪，径直朝着林羽奔去。
墨祤的手僵在半空，见她弃他而奔向一陌生男子，顿觉满心酸涩，那股子酸涩又瞬间化作熊熊怒火。
他一步一步朝着王大人走去，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众人的心尖上，震得周遭空气都瑟瑟发抖。
“王大人，”
墨祤开口，声音从面具后传出，低沉喑哑，却透着让人胆寒的杀意。
“本王倒不知，你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，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，于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作恶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