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章:来大理寺找我
妇人‘扑通’一声跪下,声音带着颤抖与敬畏。
“民妇拜见宸王殿下,岳领军!”
少年心中猛地一震,脸上满是惊愕,他怎么也没想到,眼前这两个陌生男子,有一个竟然就是权势滔天的宸王。
而赵老夫人听闻这话,更是吓得双腿发软,她松开怀里的两个女娃娃,随后连滚带爬地挪到墨祤面前,双手伏地,额头重重磕在地上!
“宸王殿下,饶命啊!老身一家老小实在是无辜,求您高抬贵手,放过我们吧!”
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,身体抖如筛糠,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。
两个女娃娃被祖母突然松开,一个踉跄差点摔倒,脸上瞬间泛起惊恐与委屈,“哇” 地一声大哭起来,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地朝着妇人的方向爬去,嘴里哭喊着:
“娘亲,娘亲,害怕……”
妇人强忍着内心的恐惧,连滚带爬地凑过去,将两个女娃娃紧紧搂在怀里,轻声哄着。
岳铮站在一旁,看着这群老弱妇孺如此惊恐的模样,心中一阵不忍。
他微微皱眉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些什么,却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墨祤,把话咽了回去
少年见状,赶忙抱住祖母扶起她的身子,他挺直脊梁,大声说道:
“祖母莫怕!哪怕是宸王殿下,也不能草菅人命,随意定人罪名!”
说罢,他抬起头,毫不畏惧地直视墨祤的双眼,眼中满是倔强。
墨祤看着少年,心中顿时来了兴致,他故意向前一步,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,声音低沉地说道:
“哦?你难道没有听过本王的名讳?在这京城之中,还没有本王办不成的事,也没有本王问不出的话。”
少年却不为所动,他深吸一口气。
“殿下威名,草民自然知晓。但草民也熟读圣贤书,深知国法公正,应以事实为依据。殿下仅凭一些所谓的证据,就认定我父亲贪污,还来逼迫我们这些妇孺,这岂是治国安邦之道?”
墨祤冷哼一声:“证据确凿,你却执迷不悟。本王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,若你能道出你父亲的清白,本王便不再追究此事。”
少年目光坚定,毫不退缩:“我父亲一心为国,鞠躬尽瘁,从未有过贪污之举。殿下若是真的为了朝廷和百姓,就应该彻查真相,而不是听信谗言,冤枉忠良。”
墨祤心中暗暗赞叹少年的勇气和言辞,但他表面上依旧冷峻,继续施压:“你小小年纪,口气倒是不小。你可知,顶撞本王是什么后果?”
少年微微欠身,语气依旧强硬:“草民知晓。但草民更知,为人子女,当为父母申冤、为人臣民,当为正义发声、草民虽死,也绝不畏惧。”
赵老夫人在一旁听得肝胆俱裂,她再次哭喊道:“殿下,求您别为难这孩子了!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!”
妇人也在一旁瑟瑟发抖,大气都不敢出。
墨祤看着这一家老小,心中一阵纠结。
他本想从这家人身上找到突破口,可面对这少年的倔强和老妇人的哀求,他实在狠不下心来用强。
就在这时,岳铮在一旁轻声说道:“主子,天色渐晚,咱们是否该回去了?”
墨祤微微点头,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,说道:“今日暂且放过你们,但此事不会就此罢休。你若真的想为你父亲申冤,就来大理寺找我,好好看看那些所谓的证据,到底有没有破绽。”
墨祤的目光从少年坚毅的脸上移开,落在跪坐在地上抱着两个女儿的妇人身上,心中泛起一丝愧疚。
他微微俯身,声音虽依旧低沉,却带上了几分歉意,
“今日之事,多有冒犯,还望嫂夫人莫怪。”
说罢,他对着妇人微微拱手。
岳铮见状,也赶忙随着自家王爷拜了下去。
妇人听闻,头垂得更低了,她嘴唇微微颤抖,却始终没有言语,只是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。
墨祤俯着的身子僵在原地,他也深知自己今日的行为是吓着他们了,但事已至此也不好久留,随后站直便转身向屋外走去,岳铮紧跟其后。
赵老夫人瘫坐在地上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而少年则站在原地,眼神中依旧燃烧着愤怒和不甘。
墨祤和岳铮走出小院,幕色已经悄然降临,街道上行人渐少,少许人家的灯火也逐渐亮起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小院,心中不禁想起来还在大理寺牢狱中的赵启山来。
饶是他这般铁血无情的人,面对昔日挚友的家人,也只剩满心无奈,他长叹一口气。
“主子,要不属下让府里送点安神汤去大理寺给您备着吧。”
岳铮担忧的看向自家主子,深知主子今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会宿在大理寺了。
墨祤不作答,只是飞身上马一甩马鞭,徒留岳铮在后面追着。
屋内,赵老夫人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,她猛地捶打着地面,声泪俱下。
“这个逆子,做的好事!如今连累我们一家老小,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!”
她的咒骂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,吓的两个女娃娃直往娘亲怀里钻的更深了。
少年紧咬着牙关,双手握拳,指节泛白,他看着祖母,眼眶泛红,
“祖母,父亲不是那样的人!他为朝廷出生入死,怎么会贪污!一定是有人陷害他!”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却又无比坚定。
妇人轻轻松开两个女娃娃,走到少年身边,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。
“玉哥儿,别和祖母顶嘴,她也是吓坏了。”
妇人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,她的手也还在微微发抖,可还是努力安抚着少年。
少年抿着嘴,不再说话,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绝。
他想起墨祤临走前说的那句‘你若真的想为你父亲申冤,就来大理寺找我’。
“我要去大理寺,定要为父亲洗清冤屈!”
妇人见少年那决绝的模样,心中一紧,急忙拉住他的胳膊,劝道:
“玉哥儿,你先别冲动,大理寺岂是咱们能随便去的地方,宸王殿下又岂是好相与的?咱们再从长计议。”
少年却像没听见一般,猛地甩开妇人的手,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,“砰” 的一声关上了门。
那关门声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响亮,震得妇人的心也跟着一颤。
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,眼中满是担忧。她深知儿子的倔强,此时也不好再去打扰他。
转身走到瘫坐在地上的赵老夫人身边,蹲下身子,轻声道。
“娘,您起来,我扶您去洗漱休息。”
说着,便小心翼翼地扶起赵老夫人。
这小院里只有两间卧房,一间是玉哥儿住,另一间稍大些的则是她们这些女眷住。
妇人扶着赵老夫人走进房间,屋内陈设简陋,两张破旧的木板床,几件打着补丁的衣物挂在墙上。
赵老夫人坐在床边,神情疲惫,眼中还残留着恐惧与愤怒。
妇人打来一盆水,轻轻地为赵老夫人擦拭着脸和手,动作轻柔而熟练。
两个女娃娃乖巧地坐在一旁,看着娘亲照顾祖母。
赵老夫人看着忙碌的妇人,心中一阵温暖,忍不住说道:“妍娘,我赵家最大的福气就是启山娶了你。要是没有你,这个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妍娘微微一愣,随即眼眶泛红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
“娘,您别这么说,夫君上战场那些年,若不是您宽厚不仅不给他纳妾,还允我去找他,又帮我照顾玉哥儿和悦儿,那些年怎安心与他在军营.....如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赵老夫人拍了拍妍娘的手,又想起了儿子的事,眼眶再次湿润。
“唉,也不知道启山在牢里怎么样了。这么多年,除了俸禄我就没见过他往家里拿回来过一分外水,怎么就被人说成是贪污犯了呢?”
妍娘一边为赵老夫人擦着身子,一边轻声安慰道:“娘,您别太担心了,玉哥儿说得对,夫君他一心为国,肯定是被人陷害的。”
说到这儿,妍娘像是想起了什么,犹豫了一下,说道:
“娘,今天我去葭芦窄巷,已经没有那侯府恶仆看守,越发确定那里的病症就是和夫君曾从军中带回家的将士是一个样的。”